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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對一個人初次印象是說話較為尖銳犀利,甚至是尖酸刻薄的時候,常常都會有另一個比較熟悉對方的人跳出來說:「哎呀,他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所以其實在我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裡,「刀子嘴,豆腐心」並不是負面詞彙,甚至可以說是幫一個人平反負面印象的正面詞彙,潛台詞就像是:「雖然他說話不中聽,但他其實心腸很軟,他會這樣說是為你好,你不要誤會他。」

 

可是當長大再細究一次,刀子嘴一般說出來的話會像刀子一樣鋒利,很有可能會在言語之間中傷他人,而豆腐心只是本人或其他人認為「刀子嘴」的當事人有其特質,而為其開脫的一種說詞,所以被中傷的人可能並沒有感受到豆腐心的柔軟,只是被搪塞了一個需要體諒他人的理由。

 

所以對於「刀子嘴,豆腐心」,我認為如果這個形容詞會與某個人形影不離,甚至可以說是某人的代名詞,代表這樣的特質給本人帶來了一些好處(不管客觀上如何認為,只需要本人認為有帶來好處就有維持的必要),這樣的好處可能是只要自認為立意良善就可以不需留意詞彙、不需要換位思考,因為是為了對方好,所以再不堪入耳的話,都不是口不擇言,而是金玉良言,這份像是拿了免死金牌而不必設身處地的輕鬆感與理所當然支持著這些人這麼做,如果你不接受這些話,那你就是玻璃心,你就是不願意面對現實,你就是抗壓性不夠。

 

但其實真實狀況是,沒有人必須接受你的失禮,就算你自己或大家都認為你是「豆腐心」也一樣。

 

沒有人要求你一定要把話修飾得很漂亮很好聽,但最基本的是中性客觀理性的把想法傳達給對方,而不是參雜過多個人情緒的用字;也許你天生就不擅言詞,但凡事都是可以學習的,如果發現屢屢說話傷害到他人,那也許該想想該如何表達才可以傳達你的「豆腐心」,因為法律沒有規定豆腐心一定要用刀子嘴包裝。

 

另外我個人倒覺得「刀子嘴,豆腐心」負面影響會多於正面影響,不單單是針對被中傷的人,而是當事人也會無形中受到負面影響,對當事人的隱憂如下:

 

1. 只要心中認為自己是「為了他人好」而說出的內容,不需要考慮用詞是否得宜,因為自己是「好意」,活在這樣的自我感覺良好中並無法正視這個問題,失去自省與同理的能力。

2. 刀子嘴並無法表達你的豆腐心,人對於惡毒的言語有退避三舍的情況是很正常的事,這可能會導致你失去一些重要的關係、人脈、機會等等;而如果又過度豆腐心,同樣會導致你有婦人之仁,無法快狠準的下決定或快刀斬亂麻,兩者相乘在一起可能會讓你覺得沒有人看見你的良善與辛苦,而你只能顧影自憐,但其實是這些特質導致的結果。

 

我父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最佳例子,我父親在家中排行老二,據他所說是最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老大得到了的關注,老三與小妹得到了疼惜,而他卻什麼都沒得到,是最受忽略的孩子,也因此小時候會做盡吸引長輩注意力的事情,令人頭疼的事情例如調皮搗蛋,令人欣慰的事情例如打零工賺錢上繳;

所以長大成人後我父親其實跟我爺爺奶奶並不太交談,心中仍有許許多多的埋怨與不解,即使交談了可能也容易起口角,因為我父親也是心直口快的類型,說話又衝又直,但他又總是默默關心我爺爺奶奶,他了解我奶奶有著節儉到對自己苛刻的性格,去菜市場買菜總是挑爛爛醜醜、營養不良的蔬菜,然後還煮一次吃好幾餐,水果同樣選不太漂亮可口的類型,只因為比較便宜一些;

所以在我大學偶爾放假回家的時候,我父親總會買很多種類與數量的水果,每個都又大又圓又飽滿,然後要我拿給爺爺奶奶,自己卻從不正面送禮,甚至在我交付水果的時候,他還會去找隔壁其他親戚,所以我爺爺奶奶會認為他與其他親戚的關係比較親近緊密,與他們就冷漠疏離,而我父親就覺得自己其實私底下都有在付出,但卻不被理解。

 

總結以上,「刀子嘴,豆腐心」要再拿來為不懂說話藝術的人解釋已經有些不合時宜,我們都懂得文字與語言的重量與力量,讓我們在與他人溝通的過程中,真正的設身處地、真正的換位思考,減少容易刺傷他人的遣詞,「好意」才能轉化為「好話」,在實質意義上才能幫助到他人,而不是在你的幻想中自以為是的拯救他人。

圖片來源: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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